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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补课的代价(第3页)

那么,他也不用费心给她补课,她也不用周末还在这做题。

聂祯不说话,他在想自己的目的那么明显吗,贺一容都瞧出来了。

贺一容见聂祯不为所动,颇有些傲娇道:“真的呀,我爸爸对我可好了,我求他什么他一定都会应的。”

她倒是很清楚自己在贺增建那说话的分量,明白因为幼年丧母就已经够让父亲心疼她,再加上父亲对着妈妈有多年的歉疚。爱不知还有多少,可这歉疚也足够沉重。

这些沉重的情感全部转移到她身上,所以只要自己向父亲开口,无有不应。

贺一容从未想着用这点来要求什么,她明白父亲也不好过,她不可以把他的伤痛当作她的筹码。

可现在她却想要借着父亲对自己的怜爱之情来帮一帮聂祯。

聂祯绕这么大一圈,耐着性子给她补习,一定是所求之事不容易解决。

聂祯可怜,父亲可怜。大家都觉得她贺一容也可怜。

可贺一容觉得自己挺幸福,她是知好歹的人,她活得蛮好。父亲真心怜爱她;几个哥哥也算疼她,并没有因为同父异母的关系给她脸色看;舅舅舅妈也挂念她,每个月雷打不动的电话和各种礼物。

说起来与她毫无关系的聂祯,也真的一直照顾她,比她的哥哥们更像哥哥。

她突然就有些心酸,她贺一容凭什么就能被这么多人疼爱看顾呢,仅仅是因为母亲早逝她就可怜吗。

这么说来,聂祯不是更可怜。她有那么多时不时的关心,就算不是满满当当的爱,加在一起的份量也足够多。贺一容很知足。

可这些,聂祯都没有。

她想把围绕在她身边的爱分一些给他。

聂祯的手背上突然被温暖覆盖,他疑惑着抬起头,贺一容的悲悯怎么也藏不住。

“你不用帮我补习,我去帮你说。”

她勉强想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可看起来更奇怪。

聂祯受够了这种神色,最开始的几年大院里人人看他都这样。

他猛的抽回手,贺一容的手心打在桌面上“啪嗒”一声。

“不关你事,做你的题。”

真是好笑,以为什么事都能够以亲情为由就得到允准吗。

亲情和爱,才是最大的枷锁。

聂祯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又嫌弃又冷漠的语气和贺一容说话了。

一年半的时间,他与贺一容在一起的时间比贺家几个人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多。

贺一容最熟悉的人就是聂祯。

她知道他有多少件一模一样的黑T恤黑裤子,知道他不爱吃蔬菜但最近终于在白奶奶的威逼利诱下接受了黄瓜的味道,知道他在刻意增重锻炼身体,知道他坐着的时候喜欢把身体重心都放在左边,知道他晚上入睡困难,上学放学的车内才是他最佳补觉时间。

冷不丁地被聂祯斥了一句,贺一容刚刚迸发的同情与怜爱都瞬间泯灭。

又有些委屈,她好心好意想帮他,不领情就算了,那副嫌弃又厌恶的样子又是什么。

贺一容呼吸都变重,不自觉地手下用力握紧了笔杆,呼吸的沉重传到笔尖上,力道似乎都要划破纸张。

聂祯听到她小动物喘息一样的鼻子哼哼不停,知道她大概是因为被他凶了一句而闹脾气。

可他也懒得管她的情绪,自顾自地沉浸在越坠越深的坏心情中。

所有人都喜欢表现出自己的怜悯与善意,好像这样便能积善得福似的,对他的悲悯毫不吝啬。

根本不管这些莫名其妙的善意是不是会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受够了那种太过明显的小心翼翼。

除了季家季哥和贺家的人,几乎没有人把他聂祯当正常人,面对他时总是悄声哀叹,生怕他记不起认不清降在他身上的不幸。

旁人便也罢了,总之是无关的人,可贺一容怎么也……

聂祯闭上了眼,强压着汹涌的情绪,可起身时还是踢了下凳子,才大步离开。

贺一容拿着笔又划了几道后瞬间脱力一样头砸在桌面上。

红了眼睛咬着唇,气急了也说不出什么恶毒的话。

好久才伸腿去够被聂祯踢歪了的凳子,奋力踢了一脚泄气:“你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