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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退婚(第3页)

沈延远不笨,加之谢彦辞生性向来凉薄,一联系起来,当即跨上骏马,就要撵去谢府问个明白。

若不是沈惊晚死死拽住缰绳,恐吓他,倘若这么去了,日后便再也不理他,沈延远自然不肯作罢。

只是心中恼火不得消散,他与谢彦辞的恩怨又添一笔。

他脱下身上皮裘,替沈惊晚捂了个严实,两人朝着府中去了。

殊不知,自黑暗处,迈出一双金边朝靴,看着二人一马进了府,下人关了府门。

于清冷的长街中,站了很久。

树影摇曳,清辉皎皎-

这一夜,沈惊晚睡的极不踏实,噩梦连连,醒了睡,睡了醒,再一睁眼,已经大亮。

银朱见沈惊晚醒了,忙过去扶她起来,面带郁色。

沈惊晚看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问道:“有事?”银朱这才开口:“方才小侯爷来了。”沈惊晚在床上僵了一会儿,失神好半晌,待回过神只是低低道:“来了便来了。”再不过问一句。

银朱又说:“只是他同世子打起来了,这会儿世子领了罚,在祠堂跪着。”沈惊晚眼珠子动了动,终于是有了些变化,她绞着被衾不敢抬头:“为何?”银朱摇头:“不知,小侯爷原先在正厅,结果被世子看到了,世子也不知怎么就同小侯爷吵了起来,其实也就是世子吵。

他说亏他还有脸来,最后世子动了手。”沈惊眼睫微动,犹豫了片刻后问道:“可曾,有谁受伤?”“这我就不知了,方才闹的太凶,只是听说小侯爷受伤,咱们要不要去看看?”银朱试探着问道。

沈惊晚手一顿,许久没回话,赤脚下床踏在毛绒绒的绒毯上,走到窗边,忽见外面纷纷扬扬下起了细雨。

她伸出窗外,探手接住了一滴雨水,柔声道:“下雨了。”银朱瞧见沈惊晚赤脚站在地上,哎呀一声,忙拎起鞋子送到沈惊晚脚边:“姑娘哎,您这才醒,怎又赤脚在地上,快穿上,穿上。”沈惊晚收回手,坐到椅子上,任由银朱替她穿鞋,眼神木木地瞧着银朱头顶,忽开口道:“银朱,我累了。”银朱没听懂,低头费劲地穿着鞋,边替她穿边回道:“穿个鞋您就累了,这往后累的日子多了去。”这话是无心,沈惊晚却听出了旁的意思,她偏过半截身子,扭头看向窗外细细密密断如珠帘的雨水。

白墙青瓦,灰天压顶,瞧不出一点光亮,连着她的心,也沉甸甸的,密不透风。

脑子一热,忽然开口道:“陪我去趟祠堂,可好?”银朱吓了一跳,忙回:“可不能够,国公爷回来了,非得揭层我的皮不可,您是不知道,方才闹的多凶。”怕沈惊晚不肯打消念头,又求饶道:“国公爷惯来丁是丁卯是卯的,可不好这么冷的天寻刺激,姑娘便饶了我吧,好姑娘。”她没吭声,穿完了鞋子说饿,想吃奶皮冻,银朱便让她等片刻,她去吩咐厨子做-

沈惊晚从美人榻上拿走了软蒲团。

沈延远正跪在祠堂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身边的贴身随从趴在门边望风,瞧见沈惊晚来,忙招呼沈延远。

沈延远听说是沈惊晚,又继续吃了起来。

瞧见沈惊晚进来,他夹着菜,说话口齿不清:“你怎么来了?”沈惊晚将蒲团送他腿边:“你怎同他打起来了?”沈延远啧了一声,说的很是随意:“我同他素来不对付,打起来也没什么好稀奇,许是一两句不对付,就动手。”沈惊晚给他空着的汤碗续上汤,心如明镜:“你们已经许多年没有打过。”沈延远忽然看着她出神,按住她盛汤的手:“你别,让三儿给我续,你有话就说。”沈惊晚放下勺子,手攥住裙摆,忽然说话吞吞吐吐起来:“我”见她犹豫不决,沈延远捧碗的手顿住,蹙眉看向她,问道:“怎么了?”“我,我同你说,你不要恼我”沈惊晚有些紧张,声如蚊呐。

沈延远笑出声:“你从小到大,我训你的次数不多,只有你犯糊涂的时候。”沈惊晚道:“这一次,或许你也会当我犯糊涂。”沈延远放下碗筷,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命门口的六子带上门。

等到门关上,他才看向沈惊晚:“现在就你我二人,说吧。”隐隐约约,他觉得这事同谢彦辞有关。

沈惊晚垂下头,双手绞的裙摆发皱,说的格外缓慢:“我想退婚。”这话确实惊到了沈延远,他猛咳了几声,直到平息后才看向沈惊晚:“你这是下定了决心,还是一时脑热?”他与谢彦辞确实不对付,但是沈惊晚这个决定,太过仓皇,况且,这不像沈惊晚会做的事。

沈惊晚目光对上沈延远,多了坚定,她咬着下唇,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延远没再说什么,又端起碗,继续吃了起来,沈惊晚摸不清沈延远此刻的意思,瞧他时,有些局促不安。

忽听沈延远笑出了声,只见他夹起一块烧得软乎的红烧肉送入口中。

风轻云淡地道,“你只要想,阿兄便站你这边,反正我与他不对付,让我做他姑爷,倒不如给我个痛快,便是城西那头母夜叉,也比同他交往起来自在。”他说的母夜叉是城西将军府中的小姐,因为从小耍刀弄枪,不免性格泼辣,少了姑娘的娇软。

沈惊晚心头一暖,忽然笑出了声,眼圈红红地看向沈延远,一如幼时,拽着他的袖子道:“阿兄”只这一句,胜过万千感谢-

沈惊晚将退婚书送去谢家时,谢彦辞正在擦剑,嘴角带着伤,面无表情。

听闻下人说沈二小姐送来了信件,他眼皮子都没掀,只淡声道:“放那儿吧。”下人心有戚戚,捏着退婚书惶恐不安,退了两米远才敢道:“小侯爷,这是沈二小姐”谢彦辞终于抬了抬眼皮,放下手中锃亮的剑,冷眼看向大气不敢出的小厮,吐出一个字:“说。”“这是沈二小姐差人送来的退婚书。”谢彦辞原地愣了会儿,半晌不可置信的笑出声,又问了一遍:“你说这是什么?”人却已经走到了小厮面前。

盯了小厮片刻,伸手接去那封封口的信件,打开一看,整整齐齐娟秀的小字。

确实是出自沈惊晚之手。

“余年少意气,受大人之命,遂成予家坦腹。

现你我皆以成,琴瑟不调,势如枘凿。

见此情形,各听自由,两得相宜。”“此附退婚一书,今嫁娶凭两愿。

至退毕,风马牛不相及,为吾愿,自无悔与异议,望君珍重。”“但为凭证,立此一书,君亲启,于庚庆年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