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人有约(第2页)
却听谢彦辞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痛快,他冷声道:“他让我给你的。”这几年,他再也没有喊过谢候为父亲,只是以“他”那般称呼着。
沈惊晚刚要打开的手顿住,她笑了一下,转手合上递给身后的丫头,只是柔柔道了句:“替我谢谢谢伯。”听他口吻,大抵是被谢候派来的,或许是逼,更合适。
谢彦辞嗯了一声,抬脚要走,沈惊晚突然喊住他,犹豫了片刻,问道:“你没话同我说吗?”谢彦辞步子微顿,扬袂翩跹,风穿堂而过,带起他腰间玉带。
周围的下人别开眼,装作各忙各的。
沈惊晚走到他身边,道:“我们出去走走吧。”难得的,谢彦辞没有拒绝她,只是跨步朝着府门走去,便是允了的意思。
沈惊晚急忙跟上。
贴身丫头要跟,银朱急忙拽住她,摇了摇头,众人心知肚明,也就各自忙去了。
两人避开拥挤的巷道,走到了人迹渐少的巷子,右手边是乌河,水流不如小时候清澈,也不如小时候那般湍急,像一个暮年的老人,水声变得平和,一如沈惊晚的心,开始趋向平静。
谢彦辞腿长,走起路来也快,沈惊晚跟不上,只能两步一小跑,走路带喘,她低头看路时心跳如雷,终于一股脑将话问出口:“昨天,你在做什么?”她有千万句诘问,结果搜肠刮肚,只能吐出这么几个字,连着一点重话都不敢说。
指尖掐的发白,她想,谢彦辞会找什么理由来解释?不免局促。
没关系,只要有一个理由,丁点的理由,她都会好受许多,她就会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谢彦辞步子忽然放缓,偏头扫了一眼沈惊晚,眼神掠过她低垂的头时,回的很随意,就好像根本不是什么要紧事:“昨天同人有约。”几个字,轻飘飘的,落在沈惊晚耳中,格外刺耳。
原来一直以来,在乎的只有她一个人,记得的也只有她自己。
她以为他会想办法解释,到底他连骗都不肯骗。
谢彦辞听不到回应,步子顿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回首看向沈惊晚,问道:“昨天是河灯?”沈惊晚捏紧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掐的很用力,她试图呼口气平稳心绪,旋即抬头看向谢彦辞,故作镇定,笑的风轻云淡:“嗯。”谢彦辞愣了片刻,也不过一瞬,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等了很久?”沈惊晚快步超了谢彦辞,走在河边回的很慢,声音很低:“我有事,也没去。”她说的坦然,其实心里早已翻江倒海,甚至有些好奇,他若知道她没去,会如何做想?会不会有一丝半点的吃味?可是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谢彦辞没有吃味。
他只单单嗯了声,再没一点解释。
如此明显的谎,他究竟是看不出还是根本不想看出?沈惊晚遍体生寒,三月春刀变得锋利冷峻,剜着她的心,她笑的肩膀发颤,很轻很轻地吸着冷气-谢彦辞见二人没什么好说,便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沈惊晚的步子僵在原地,最后一步尚未来得及跨出。
她的眼泪忽然又掉了下来,不过两天的功夫,她好像把前半辈子没哭完的眼泪都哭了个干净。
看着谢彦辞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甚至没办法去质问他,狠狠斥责一次。
他不爱她,她不怪他,一厢情愿是她自己给的。
巷口渐渐归于平静,除了她抽噎的声音。
他一定听到,可是他没有转身-沈惊晚哭的很凶,又哭的打嗝。
自小就有的毛病。
她哭的忘情,伸手要拿袖子擦眼泪,未来得及擦,忽然鼻尖一窒,猛被人捂住口鼻,死死叩住脖颈,掐的近乎窒息。
她抬手扑腾,奈何对方孔武有力,根本敌不过。
胡乱地抓着,抽到了头顶的步摇,一把抽出,带着狠劲儿朝着身后人扎去。
只听耳边传来阵低吼,脖颈的力道一松,她顺着身后人整个滑了下去。
脱离束缚,沈惊晚当即想到的就是谢彦辞。
他一定没走远,沈惊晚不敢回头,踉跄冲谢彦辞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用力过。
她跑的快要咳血,终于在亮光中看到谢彦辞。
只一步,他就要跨出去了。
“谢彦辞,救我!”-谢彦辞刚走到巷口,恍惚中听到沈惊晚呼救。
他眉头微蹙,步子顿了顿,却也不过是原地顿了一会儿,迟疑须臾。
踌躇片刻,并不想立即转身,叫沈惊晚捏住软骨。
更何况青天白日,这种借口未免荒唐。
默了片刻,没再听到什么响动,思量大抵是她新花招。
终于,那道颀长身影在光亮中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沈惊晚如遭闷雷,脑中炸开了花。
她不知道自己后来到底跑没跑,一片空白,胸口浮上股铁锈味儿,呛得她直咳嗽。
身后的手趁着空档将沈惊晚整个人狠狠一扯,扯回了漆黑的巷子中。
连拖数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