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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意外频频(第2页)

“下一站是哪个镇?”韩书记突然问。

陈复达已有被直接打脸的感觉,尴尬之余陪着笑脸道:“再往东就是海边了,只有一个镇叫三滩镇,经济总量、增速均列全县倒数第一……”

“就去三滩镇!”韩书记想了想补充道,“不要通知,直接过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已被打过一次脸,这回陈复达压根不敢打电话:“是,是。”

车上领导们都有种预感,今天韩书记要大开杀戒,斩落几名官员立威,刚才张局长算一个,接下来不知是哪个倒霉鬼。

三滩镇,县领导暗地里都叫它三叹镇:镇领导们接待县领导时叹口气;回报工作时叹口气;送别时叹口气。究其原因是三滩镇的经济太差了,如果按沿海发达地区乡镇建制标准,它早应该撤镇合并给兴灶镇。

早在八十年代初期,三滩镇可谓红得发紫,当时近海浅水区每年春季繁殖着大量鳗鱼苗。因为鳗鱼苗无法人工培育,日本人又特别喜欢吃,国际市场需求量非常大,最高峰时每尾价格50元以上,被称为“软黄金”。三滩镇原来就是从海边小渔村发展起来的,家家户户都有船,长年在海上讨生活。市场上兴起鳗鱼苗热后,绝大多数渔民都花大价钱换吨位更大的船,添加人手,以捕捞更多的鳗鱼苗。那几年渔民们确实富得冒油,小洋楼、乡间别墅争先恐后建成,酒楼、舞厅、浴城比比皆是,最流行的说法是三滩镇人打麻将,在一百面额没问世前,输赢不是一张张数,而是拿尺量;现金不是塞在口袋里,而是扛着大袋子进麻将馆。三滩镇的富裕可见一斑。

俗话说盛极必衰,一方面过度捕捞使得鳗鱼苗资源日渐枯竭,三滩镇渔民不得不到更远的海域,从而增加了捕捞成本;另一方面杭州湾那一带由于海水温度度,刺激鳗鱼苗繁殖,连续几年取得大丰收。导致鳗鱼苗价格大跌,最低谷时只有4、5元钱一条,抵销出海的人工费用都不够。三滩镇渔民们遭到毁灭性打击,很多人因为高投资而债台高筑,至少一半渔民用不起大吨位船索性拖上岸闲置在自家屋后面,形成三滩镇独特的“家家有院,院里有船”的奇观。

捕捞是三滩镇的支柱产业,鳗鱼苗价格崩盘后全镇经济一败涂地,加之这里离县城七十多公里,交通不便,外来资本不敢随意过来投资,结果造成仅有几家镇办企业奄奄一息,全靠政策扶持硬撑着。

镇领导们多次到县里要资金、要政策,可相关部门也不是呆子,同样一笔钱投给投资环境好、产业链完备的镇,与投给三滩镇相比,哪个更能出成果?几十万、上百万扔到水里还能溅点水花呢,放到三滩镇等于扔进无底洞。

所以三滩镇领导们历来采取的态度就是得过且过,熬到一定资历设法调离。

公务车一直开到三滩镇党政办公室门前,朱正阳刚好捧着一叠文件信件准备分发给各个领导,见这么大架势两腿都有点软,第一反应是立即打电话通报。

韩书记一摆手:“这位小同志别打电话,带我到各个办公室看看!”

朱正阳暗暗叫苦,只得当起了向导,那瞬间感觉好像汉奸带着日本鬼子进村扫荡。

此时镇书记丁平正在办公室前翘着二郎腿看晚报的八卦版,镇长牛好文拿剪刀精心修剪窗台上的盆景,其他几个镇领导有的还没上班,有的凑到一起谈论昨天的牌局。

当韩书记黑着脸走进办公室时,不啻于天兵天将从天而降,一个个慌得不知所措,茶杯都打翻好几个。韩书记耐着性子继续走,很快来到经发办。

王主任昨晚喝多了,早上根本没来上班,方晟独自坐在电脑前,将上个月的工业数据录到电脑里进行比较分析,正琢磨得入神,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以威严的口吻问:

“你在干嘛?”

方晟从没见过韩书记,奇怪地打量他一眼,这才发现后面黑压压全是领导,意识到此人来头不小,正准备回答,韩书记却摇摇手道:

“不管你在干什么,总之是我看到的唯一真正做事的人,你,跟我走。”

方晟一头雾水跟在后面,朱正阳趁人不注意冲他竖竖大拇指。

一群人来到院里,韩书记问:“附近有什么企业能步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