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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福气(第1页)

闻柚白把坏男人和坏女人的分类告诉了谢延舟。

谢延舟似乎觉得挺新奇的,他没否认自己不是找抽型,只是捏了捏她的脸,和她想得差不多,他说:“钱和爱,我都会给你。”

闻柚白轻声嗤笑,眉眼间都是淡淡的不屑。

晚上的时候,闻柚白单独睡一间,套间的外面只睡着一个看护,负责满足她夜间的需求。

谢延舟一开始根本不愿意让她单独睡,理由是他得照顾她。

她就故意白天睡够了,晚上等他准备睡觉的时候,把他吵醒,跟他说话,让他起夜,这么几回之后,他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根本熬不住,是人都是需要休息的,白天上班工作,晚上还无法得到好的睡眠。

他没有办法,只能顺从她的心愿,让她一个人入睡。

闻柚白躺在床上,小惊蛰在她床边亲了亲她的脸颊,跟她说:“妈妈,晚安。”她就像一个小天使,总是笑容灿烂,言语治愈。

闻柚白总觉得在她受伤的这段时间里,小惊蛰也消瘦了不少,脸上的婴儿肥都退了好多。

最近都是谢延舟陪着她去上学、练舞,很显然,他们两人的关系相比以前,更加亲密。

闻柚白也对她笑:“晚安,宝贝。”

她目光流转,站在她门旁的是穿着睡衣的谢延舟。

谢延舟要带小惊蛰去睡觉,小惊蛰现在不需要别人哄睡,但她好像愿意配合谢延舟想要表现的父爱,每天睡前会听听谢延舟读的故事,再和他说晚安。

闻柚白看着父女两人离去的背影,卧室里的光渐渐暗沉了下来,她有一种难免的失落感,这种心理状态是很正常的,因为女儿以前都只跟她亲近,心里眼里只有她,但是现在却多了个谢延舟。

闻柚白也明白,等小惊蛰长大了,她的世界里还会有更多的人。

妈妈的身份只是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来,而不应该试图用爱去霸占孩子的世界,把孩子捆绑在自己身边。

闻柚白心里还有许多困惑,她在等身体更好一些,她想找心理医生聊一聊。

一是她的人生亲情线,她只知道该如何去当个好母亲,却不知道该如何当个好女儿,温先生是她的生父,没养过她,但帮助过她,她给他挡了一刀,许茵是她的母亲,她们母女俩人的关系一直无法亲近,就算她现在知道许茵有很多苦衷,也无法跟许茵亲近,她更无法释怀的是,那两人现在对她不管不问。她扪心自问,她会让小惊蛰在受了重伤、尚未治愈的时候,不清不白地被谢延舟这样的男人接回家吗?不能,因为她是一个负责任的、爱女儿的妈妈。

二是她的事业,她很顺利且优异地完成了她十来年的学业生涯后,开始她的工作之旅,她曾就职于W集团战投部,投过几个项目,后来她回国,获得闻老爷子的认可后,进入闻氏法务部工作,若是顺利,她很快就能进入闻氏核心部门了,这是她被温元厚赶走的那几年里,所设想的职业规划,她不满足于只能做受制于人的乙方,以为她只要钱够多,往上爬,她就能不受制于人,不会再如无根浮萍一样,不是被温元厚驱逐,就是被谢延舟禁锢。

而这次受伤,被捅了一刀后,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她不是闻阳的女儿,她自然不能再在闻氏工作了,但她脸皮厚一点,还可以去W集团,只可惜,什么金钱,什么权势都不如薄薄的一条命,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温元厚可能无法再赶走她,但他会直接害死她。

闻柚白总觉得自己的人生过得混乱,她的人生剧本是跌宕起伏的夸张戏剧,她拿了女主剧本,过五关斩六将,同父母作战、和爱人相斗,她的身世、恋爱和长相都洒满了狗血,直至今日,她收获了什么?银行里很多的钱,成功的投资项目,还有……失去了初衷的职业梦想。

她梦到了17岁的闻柚白。

那个别扭的、自卑又自尊的、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少女。

她想要妈妈的爱,谢延舟的喜欢,还有“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的律师梦想。

那个少女看似喜欢钱,但其实想要的是安全感和爱意。

她的物质欲望并不高,不追求物欲享受。

爱里藏着的小细节才能轻易地打动她,比如一首四手联弹的钢琴曲,一个自己做的手工,一声轻轻响在耳畔的“我爱你”。

那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她只想找回,曾经的自己。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缝隙的时候,闻柚白睁开了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头,她还是觉得难过,胸口如同重锤敲打过一样,沉闷得发疼,她鼻尖酸涩,无声地落泪。

没有什么比失去自己更难过了。

有人打开了卧室的门,向来沉稳的脚步声却有些急促和慌张,男人走到了她的床边,低眸凝视着她,俯身半搂着她,略显粗粝的手轻轻地抚摸她的眼角,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拧眉:“怎么了,伤口是不是很疼,骨头里面疼吗,还是哪里?不哭了,乖,别哭了。”

闻柚白没说话,她没管谢延舟,也没去管静静流淌的泪水。

还有其三,她的婚姻和爱情,她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前面躺在病床上,踩在生死边缘,看似半身不遂,那时她可以逃避,可以躲避,那现在呢?

她得约徐宁桁见面,他是无辜的人,至于谢延舟,他这个疯子,她有的是时间精力同他耗。

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类似于一种绳缚,是一种细腻的施受虐关系,有人沉迷其中,越是挣扎,绳子只会勒得更紧,反倒会生出难以言语的信赖和心疼。

而他说,死亡都无法将他们分离。

闻柚白任由着他给她擦泪,平静道:“我要离婚。”

谢延舟眉心狠狠跳了下:“这是好事。”只是她脸上的冷漠和憎恶,好像她说她要和他离婚一样。

谢延舟:“你和徐宁桁离婚,是应该的。”

“你笑什么?”

“我没笑。”

“滚开。”

“好吧,那我笑了。”他沉沉叹气,“你们女人不都说,现在离婚福气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