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愿意陪我吗(第4页)
她恐慌于自己的直觉,有些错过的,破损的,遗憾的东西。
要如何挽救弥补。
“你衣服的烟味太浓。”她伸手,解完他的衬衫扣,又解西裤皮带,“我帮你洗,洗干净再熨服帖。”
他下意识侧身,将西裤提好,“我自己来,你早些睡觉。”
乔函润一怔,手僵在那。
陈渊回味过来,也怔住。他脑海一团乱,空白得厉害,旋即颤抖着点烟。
陌生,旧情,愧疚,疑忌。
无数滋味在心中杂陈,折磨得他难耐。
他早已和她滑向相反的轨道,在异国他乡不同的季节,不同的人潮。
陈渊看着她,那样茫然,无知。
这段悲情离散的时光,他没有参与她的流浪,她亦没有参与他的苦难。
他自认待她有罪。
这份冤孽,自责,压得他喘不过气。
所以陈渊宁可躲避。
乔函润醒过神,摁住打火机,“你又要抽。忘了自己有胃病,冬天犯咳嗽吗?”
他扯出一丝笑纹,“商场应酬多,瘾大。”
“不是已经在家了吗?不是商场。”她打断,“家里有热粥,有我。”
陈渊捏着烟盒,失了声息。
乔函润视线下移,他掌心的茧子滋生得更多,坚硬粗粝,她轻轻抚摸,“你记得吗,我以前怕痒,每回挑食,你用茧子挠我痒痒,我便什么都吃了。”
她食指一厘厘爬过他的掌纹,贪眷而沉迷,仿佛描绘出她缺席的九年岁月,“曾经,我以为自己会是你的妻子,我们有遥远的未来。你记得在冰岛的极光下,你许诺我结婚吗。”
陈渊记得。
虽然画面越来越模糊,他的怀念也从日复一日,到月复一月,这半年,再未怀念过她。
偶尔想起,锥心刺骨的痛也淡了。
“陈渊,你对我讲过的话,你的所有,我没忘。”乔函润注视他,依稀是旧时的模样,英朗儒雅,温润如玉。
她在英国极少出门,庄园有一个巨大的露台,可以俯瞰泰晤士河,黄昏的伦敦桥。
伏在桅杆上,乔函润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男人,途经那座桥。
他们在她的世界像无端刮起的风,激不起半点涟漪。
包括齐商,他厌憎什么,嗜好什么,她一无所知。
只有陈渊的喜怒哀乐,烙印在她的血液命脉。
“你一点没变。”
窗外的灯火投映在他瞳孔,像是他的眼睛含着光,“不老吗。”
乔函润笑着,“三十六岁就老了?”
他摩挲着下巴墨青色的胡茬,“已过半生,还不老吗。”
“如果活到一百岁,没过半生。”
陈渊走向回廊尽头的天台,“勾心斗角身不由己,明日是福是祸都未知,活一百年,未免太孤独疲惫。”
乔函润从背后拥住他,贴着他的脊梁,“陈渊,我们一起活到一百岁,你愿意吗。”
漫长的死寂过后,他嘶哑笑了一声,“你也没变,喜欢追问不可预料的答案。”
乔函润心凉了一寸,她缓缓抬头,“你没有回答我。”
落地窗纠缠的两具身躯,她总是这个姿势抱他,她着迷他的宽阔,着迷他充满力量的心跳。
她觉得那是自己完完整整占有他的时刻。
紧挨他的心脏,深情又唯一。
陈渊感受到一阵窒息的闷涨,流窜在体内,迅速吞噬了他。
乔函润的温度和柔情如此熟悉,和当初一样,又不太一样。
他犹豫良久,握住她圈在自己腰腹的手,“活不到一百岁呢?”
“那九十岁,八十岁,甚至六十岁。”她迫切渴求陈渊的回应,“无论多么长,还是多么短暂,你愿意陪我吗。”